小说主人公是江江夙淮的书名叫《深宫囚娇》,它的作者是酒晚卿写的一本古代言情小说,内容主要讲述:唯有被时光永远留在六岁之龄的小鱼不同,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穿过人群走到江江面前,在他迈开脚步的那一刻,钱……...
对于江江而言,摆放在面前的并非是一匣珠宝,而是一位老人沉甸甸的爱。
她垂眸望着日光下熠熠发光的金珠玉簪,鼻尖酸了又酸,嗓子眼里就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咽不回去,吐不出来。
好半天之后,她将面前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匣子重新推回到老者面前,强扯出一抹笑容,“即是嫁妆,那烦请祖母先替孙女儿收着,等到出阁那日孙女儿再来同祖母讨要。”
说起出阁,老者隐去悲伤,看着江江温柔的询问,“此番帝王下榻,府里头的姑娘们都挖空心思的想要为自个儿讨个人上人的前程,孩子,你可有和她们一样的想法?”
祖母问的并不隐晦,江江亦没有丝毫遮掩,她迎上老者的目光,坦白的回答了一个字,“有。”
有与无不过两个选择的余地,虽然对于每一种选择都已事先预想过,可听见孙女儿口中异常坚定的有字时,她还是微微有些诧异。
片刻后缓和过来,老者低低沉吟一声,“那宫墙里头成天儿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虽说当的是主子,可日子并不比咱们这些个寻常人家过的好,江江,你……真的想好了吗?
江江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她垂下长长的睫毛,重重的点了点头。
越是靠近权利的地方,争斗便越是残酷,因为知晓这个道理,所以祖母更想要孙女儿过那种平平淡淡的日子。
宋氏已经将她的一个孙女儿送上了后位,而她私心里,其实并不希望旁的孙女也跟着踏入九重宫阙,尤其是对自己来说更加特别的江江。
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私心虽是出于好意,可这好意却不能作为孙女儿前程的阻碍。
老者合上首饰匣,递至一旁站着的苏嫲掌心,望着江江满眼宠溺,“那这些个东西祖母就先替你收着,待我孙女儿他日觅得郎君,这一份儿连着你父亲该给你备下的那一份儿,都将一块儿送到夫家府上。”
说起父亲这个词时,房间里的气氛突然之间有了很微妙的变化,江江低眉,头一回没有接祖母的话茬儿。
意识到什么,老者沉沉叹了一口气,“江江,你……是不是很恨你父亲?”
问出这句话之后,方才意识到这句话问的有多可笑,暂不论那个男人抛妻,单从他三年来不肯见自己女儿一面这一点上来说,就合该被恨。
江江的阿娘是天子乳母,而宋旌文是天子王座下翻云覆雨的权臣,他们之间虽近在咫尺,可因了前朝与后宫并没有多少往来,加之这些年阿娘的刻意避让,两个人并未见过面。
不过,江江打小便跟在夙淮身后,她见着宋旌文的时候尚算多,只是彼时,她只当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大官,而他,也只当她是一个同其他人比起来多得了几分主子垂青的小仆婢。
两个连着血脉的人,每每相顾,回回不识。
“咳咳……”
谈到儿子与孙女儿之间的关系,因为激动,老者控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江江担心祖母身体,忙站起身绕过食案替她拍背,一只手刚刚抬起,另外一只手就被对方牢牢的握在了掌心。
“孩子,我那浑儿纵然有千般不是,可他到底还是你的父亲,祖母不奢求你原谅他,只是希望你能给他一个化解恩怨的机会。”
像是怕她抽离,祖母握住她的指尖异常的用力。
江江垂下眼睑看着那只苍老的手,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低低道,“我和我阿娘的存在对于宋旌文来说,就是他布满荣光的生涯里一点丑陋的污浊,兴许,丞相大人根本就不想要那个化解恩怨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试图将自己的手从祖母掌心抽离,意识到孙女儿的抗拒,老者身体里积蓄的力气一瞬间泄了大半。
江江原想着将手抽出,可在察觉出祖母的失望时,心里的不忍促使她不受控制的收紧指甲反握住对方。
在奉公府居住了三年,这三年里,祖母不止一次的追问她阿娘的死因,江江并非有心隐瞒,只是害怕老者知晓自个儿珍视的儿媳其实死在自个儿贵为皇后的亲孙女手上时,承受不住这种在意之人相残的冲击,因而她对阿娘的死因三缄其口。
被宋旌文在意的女儿杀了不被宋旌文在意的女儿阿娘,即便不去理会上一辈的爱恨,可单就要报血海深仇这一点,她们两个人就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
不难想象,倘若那个人知道江江成日里惦记着他心爱女儿的性命会有多生气,那个时候,他一定想杀她都来不及。
更何况,江江觉得自己也还没有伟大到不去理会上一辈的爱恨给阿娘和她所带来的苦楚。
但这些,江江并不想让眼前这个老人也跟着一块儿承受,所以,她选择了撒谎。
反握住祖母手掌的时候,江江弯下身子糯糯的应了一句,“好,祖母希望的,孙女全都答应。”
闻言,老者那张被岁月这场风霜浸染的皱皱巴巴的面庞总算有了些许慰藉之意,她眯起眼睛露出会心笑容的时候,眼角的皱纹便愈发的深,而江江也就会愈发的觉得撒谎是对的。
儿子不愿意小心翼翼的护着母亲脸上的笑容,那么就让她这个做孙女的来。
迈过了年关的曲池,在四月的时候重新拥有了年关上的热闹气息,为了迎接年轻帝王的圣驾,不止奉公府,就连长街上都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如织的人流日日眺望盛安城的方向,期盼着那一天到来时,能够远远瞧上一眼尊者的容颜。
曲池迎来的第一拨客人,是奉公爷率先派遣回来拾掇院落的家奴,为首的是奉公夫人身边最说得上话的李妈妈。
那是个极其利落的人,诺大的奉公府在她的指挥下,不过三日时间便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同样的,那也是个极其自傲的人,当家主母跟前的婆子,即便只是一名侍者,端着的也是正房奴仆的架势。
她领着乌泱一片家奴入府的那日,小鱼正追着花园里的一只蝴蝶嬉戏,玩闹至尽兴处,一不留神撞上了李妈妈,四十多岁的妇人一掌推开小鱼,抬手嫌恶的弹了弹衣服上刚刚被触碰的地方。
做完这一举动,李妈妈抬眸看着方才被自个儿推开的男孩,故作惊讶的道,“哟,原来是钱姨娘院里的小公子,恕老妇眼拙,多年不见竟没能立时认出小公子来,该打该打!”
嘴上说着讨饶的话,眼睛里的轻视之意却一点儿也没少。
更过分的是,说完这句话之后,李妈妈弯起食指在小鱼的脑袋上重重敲了敲,一边敲一边问,“小公子的脑袋可见好了?奴瞧着这模样,仿佛比离京时傻的还要厉害些呢!”
高门大户里的婆子最会戳人痛处,看似轻飘飘的两句话,却有直钻人心肺的劲头儿。
江江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见这一幕,垂于袖内的指尖倏忽握紧成拳。
小鱼虽然迟钝痴憨,但人却是顶顶善良的,打从那个孩子不由分说的将江江抱住,她已然在心底里面把他当做了自己的阿弟。
即是阿弟,那便没有平白叫人欺负了的道理,正当她迈开脚步准备上前回护小鱼的时候,手腕被人从后猛的拽住,江江一回头,便望见了眼眶通红的钱姨娘。
“大姑娘,”钱姨娘唤她的名字,嗓音沙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又能护得了他几时呢?”
作为母亲,钱姨娘远比江江更加爱自己的孩子,看着小鱼受辱,她心里面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难过,只是,她也深刻的明白,旁人的庇佑都是短暂而有限的。
倘若此刻所受到的屈辱能变成他日后自强的动力,那么这一刻的隐忍和放任都是值得的,为了激发出小鱼自身的反抗意识,钱姨娘咬紧牙齿将愤恨一一咽回。
可是,江江并不这么认为,她抬手一边去掰对方紧拽着自己手腕的指尖,一边道,“钱姨娘,如果上天注定了小鱼这一生都只能做一个孩子,那么也一定在他生命里预留了护他一生的大人存在,我未做人阿娘,不懂为子计深远的道理,只知道,若是这个时候没有人出面护着他,那么往后就更没有人拿他当主子看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江江迈开脚步径直走了出去,李妈妈用余光瞟见从枝桠深处走出来的素衫姑娘,缓缓直起身子,扭头将视线投掷过来。
“你是?”中年妇人皱着眉头发问,疑问将将脱口而出,忽的想起什么,她眯着眼睛嗤笑一声,“若是猜的没有错,姑娘大抵就是那个乡野妇人所生的女儿……”
“乡野妇人又如何?”江江扬起下颌泠声道,“我即便是乡野妇人所生,也是你这贱奴的主子不是?”
淡淡的表情,冷冷的语气,这个看似瘦弱的快要被一阵风吹跑的少女,在敛去笑意向人发难时,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一股十足十的震慑之气。
“小鱼,过来。”江江朝男孩招了招手,板着脸严肃的道,“你是奉公爷的儿子,是这个府里的主人,日后若还有不知事的贱奴屈指敲你的脑袋,大可着人剁了她的手指头。”
“我看谁敢,”李妈妈大喝一声,满脸倨傲,“当今皇后娘娘未出阁前,就数跟我最亲近,若是叫她知道我断了根手指,定会要你们好看!”
“也是,这可怎么好呢?”江江佯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侧眼斜睨着妇人,用一种商量般的语气道,“要不然还是直接杀了吧?毕竟死人不会说话,皇后娘娘到时候追究起来,随便找个理由也就搪塞过去了。”
“你……你……”李妈妈不自觉向后退一步,睁大的眼睛里隐约有几分惊恐之色,转圜过来后,她正了正神色,“不过就是一个不被父亲宠爱主母待见的丫头,我料着你没有杀人的能耐。”
“不信的话,你且试试。”江江勾唇,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这一场对峙在苏嫲到来的那一刻结束,李妈妈再嚣张,终归还是要给一手养大奉公爷的老夫人几分薄面的。
随苏嫲前去拜见老太太时,李妈妈转过头恶狠狠的瞧了江江一眼,她们之间的梁子打从进府的这一刻就已经结下了,不过江江并不介意,因为她们原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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